作者：翁鸣江
一、电影内容管理简介
家长式的中国主管机关可能会把中国观众看作像是《银行追缉令》中的塞米安人一样，不善于区分想象和现实；而另一方面，电影的制作者，如果无人监管和不受管制的话，则可能对可爱的塞米安人会做出弊大于利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主管机关其实没有错。因为和很多亚洲和西方国家不同，中国并没有电影分级系统，这意味着在中国所有的电影都可以在中国的影院向成人和儿童放映。这也意味着，在中国放映的所有电影的内容必须应当是"适合全年龄段"观看。正如导演张艺谋在接受采访时曾指出，当他在制作电影时，他不得不考虑其内容是否是适合从8岁儿童到80岁老人的所有人。
然而，现实情况当然要复杂得多。所有的电影（国产片、进口片以及合作拍摄的影片）均要先提交给中国的政府机关进行审批，影片能否发行和出口（就国产片而言）则取决于政府的政策和政府机关对影片内容的态度。从西方人的角度来看，这是对内容的审查制度。但是，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都会对电影的内容有所管理，因为电影毕竟是可以左右老百姓想法和意见的有力媒介。例如，英国电影分级委员会（前身为英国电影审查委员会）每年都会将禁止某些电影在英国的放映。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是英国电影《危险小宝贝》（Mikey），这部在1996年拍摄的以儿童作为杀手的恐怖电影，直到今天在英国仍然是禁片，不能向所有年龄段的观众公映。因为主管当局认为这样一部电影可能会导致孩子们在看这部电影后实施暴力行为。
当然，中国还有其自己的问题。最近一段时期，社会公众对以抗战时期为背景的一些影视作品提出强烈的异议，有些诸如“手撕鬼子”、“裤裆藏雷”等荒谬离奇的情节，在一定程度表明中国的某些作家或导演为了能够吸引潜在的观众，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同时，电影分级制度在中国可能也会有问题。现在很多街边的DVD小贩已经把外国电影上的“限制级”或“18禁”作为吸引青少年购买的广告标志。同理，正式的电影分级制度反而可能会挑动中国青少年的好奇心，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观看限制的内容。
简而言之，虽然当前中国的对电影内容的审核管理制度并不是百分之百合理，但就像中国导演娄烨所说的那样，其实我们对这个不合理的电影审查制度程序可能都要负起一定的责任。
一、电影内容管理简介
家长式的中国主管机关可能会把中国观众看作像是《银行追缉令》中的塞米安人一样，不善于区分想象和现实；而另一方面，电影的制作者，如果无人监管和不受管制的话，则可能对可爱的塞米安人会做出弊大于利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主管机关其实没有错。因为和很多亚洲和西方国家不同，中国并没有电影分级系统，这意味着在中国所有的电影都可以在中国的影院向成人和儿童放映。这也意味着，在中国放映的所有电影的内容必须应当是"适合全年龄段"观看。正如导演张艺谋在接受采访时曾指出，当他在制作电影时，他不得不考虑其内容是否是适合从8岁儿童到80岁老人的所有人。
然而，现实情况当然要复杂得多。所有的电影（国产片、进口片以及合作拍摄的影片）均要先提交给中国的政府机关进行审批，影片能否发行和出口（就国产片而言）则取决于政府的政策和政府机关对影片内容的态度。从西方人的角度来看，这是对内容的审查制度。但是，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都会对电影的内容有所管理，因为电影毕竟是可以左右老百姓想法和意见的有力媒介。例如，英国电影分级委员会（前身为英国电影审查委员会）每年都会将禁止某些电影在英国的放映。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是英国电影《危险小宝贝》（Mikey），这部在1996年拍摄的以儿童作为杀手的恐怖电影，直到今天在英国仍然是禁片，不能向所有年龄段的观众公映。因为主管当局认为这样一部电影可能会导致孩子们在看这部电影后实施暴力行为。
当然，中国还有其自己的问题。最近一段时期，社会公众对以抗战时期为背景的一些影视作品提出强烈的异议，有些诸如“手撕鬼子”、“裤裆藏雷”等荒谬离奇的情节，在一定程度表明中国的某些作家或导演为了能够吸引潜在的观众，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同时，电影分级制度在中国可能也会有问题。现在很多街边的DVD小贩已经把外国电影上的“限制级”或“18禁”作为吸引青少年购买的广告标志。同理，正式的电影分级制度反而可能会挑动中国青少年的好奇心，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观看限制的内容。
简而言之，虽然当前中国的对电影内容的审核管理制度并不是百分之百合理，但就像中国导演娄烨所说的那样，其实我们对这个不合理的电影审查制度程序可能都要负起一定的责任。
二、对电影内容审核的政府机关
电影内容审核的最终机关是中国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以下简称“广电总局”）。广电总局的审片委员会由36位成员组成，负责审查影片、提出剪切内容的意见、并做出是否批准影片发行的决定。电影复审委员会负责复审不被批准的电影。对国内影片而言，省级的广电部门已被授权对电影的内容进行审核，但是对中外合拍电影和外国电影而言，则需经过省级广电部门、中国电影合作制片公司和广电总局审片委员会的审核。
换句话说，广电总局及其下属机构手中的权力对任何中外合拍电影和外国电影而言，是非常重要并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广电总局不仅仅审核并批准电影，它还研究剧本与镜头乃至电影的字幕，以确保其与我国政府的政策和意识形态保持一致。根据记录，2009年总共有77部中外合拍电影被提交给广电总局审核，其中有10部影片因为内容问题而未被广电总局批准。事实上，即便是颁发了“电影公映许可证”之后，广电总局仍有权撤销该许可证。
在某些特殊情形下，其他政府机关在某些类型电影的内容审核中也会发挥相关作用。特别是如果遇有某影片的主题是某一组织所特有的，那么该组织将会一起审核电影的内容。有时候，如果与国家政府的利益更为相关，那么该特定部门甚至会是该电影的最终评判人，而在其他情形下，仍然由广电总局在听取外部意见后作出最后决定。例如，最近根据米高梅电影制片公司出品的《12怒汉》在中国的翻拍版本电影《12公民》；该影片不仅仅是关于司法主题的影片，还包括了中国法律制度所没有的12人陪审团制度。虽然电影的导演/编剧把陪审团部分改成法学院学生的模拟审判，以便减少争议，但广电总局仍然把电影送给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作内容审核。而最高人民检察院也确实对电影的一些细节提出了修改建议，其中之一就是把封闭的陪审室被改为开放性的，因为原场景可能会有非法拘禁的嫌疑。在本案例中，最高人民检察院对中国的法律毕竟更为熟稔，因此对禁止哪些其认为违背中国国家和法律利益的内容当然具有更大的话语权。
可以预计的是，后一种共同审核的情形相比于前一种由广电总局单独审核可能更为常见。例如，如果电影剧情讨论的是青少年的教育和生活方式，那么该电影就须要与妇联进行联合审核，妇联负责青少年的健康发展。在广电总局获得了妇联的意见之后，两方将会进行讨论并一起做出决定。
娱乐产业的特点之一在于其能够影响到各种阶层和不同性格的人。因此，人们乃至整个国家，都会部分地受到展现在他们视线中的“趋势”内容所影响。所以，审核制度的存在是合理且必要的。对中国来说尤其如此，需要所有相关的部门都在电影审核程序中协调发挥作用，因为电影反映内容的本身在现实中就受到很多领域的法律规制，其中当然也包括作为统筹负责电影审核的机构——广电总局所发布的规定。
三、禁止/不鼓励的内容
《电影剧本（梗概）备案、电影片管理规定》详细规定了在中国的电影禁止和不鼓励的内容。下列内容是被完全禁止的：
1） 违反宪法的
2） 危害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
3） 泄露国家秘密，危害国家安全，损害国家荣誉和利益的
4） 煽动民族仇恨、民族歧视，破坏民族团结，侵害民族风俗、习惯的
5） 违背国家宗教政策，宣扬邪教、迷信的
6） 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的
7） 宣扬淫秽、赌博、暴力、教唆犯罪的
8） 侮辱或者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
9） 危害社会公德，诋毁民族优秀文化的
换句话说，广电总局及其下属机构手中的权力对任何中外合拍电影和外国电影而言，是非常重要并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广电总局不仅仅审核并批准电影，它还研究剧本与镜头乃至电影的字幕，以确保其与我国政府的政策和意识形态保持一致。根据记录，2009年总共有77部中外合拍电影被提交给广电总局审核，其中有10部影片因为内容问题而未被广电总局批准。事实上，即便是颁发了“电影公映许可证”之后，广电总局仍有权撤销该许可证。
在某些特殊情形下，其他政府机关在某些类型电影的内容审核中也会发挥相关作用。特别是如果遇有某影片的主题是某一组织所特有的，那么该组织将会一起审核电影的内容。有时候，如果与国家政府的利益更为相关，那么该特定部门甚至会是该电影的最终评判人，而在其他情形下，仍然由广电总局在听取外部意见后作出最后决定。例如，最近根据米高梅电影制片公司出品的《12怒汉》在中国的翻拍版本电影《12公民》；该影片不仅仅是关于司法主题的影片，还包括了中国法律制度所没有的12人陪审团制度。虽然电影的导演/编剧把陪审团部分改成法学院学生的模拟审判，以便减少争议，但广电总局仍然把电影送给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作内容审核。而最高人民检察院也确实对电影的一些细节提出了修改建议，其中之一就是把封闭的陪审室被改为开放性的，因为原场景可能会有非法拘禁的嫌疑。在本案例中，最高人民检察院对中国的法律毕竟更为熟稔，因此对禁止哪些其认为违背中国国家和法律利益的内容当然具有更大的话语权。
可以预计的是，后一种共同审核的情形相比于前一种由广电总局单独审核可能更为常见。例如，如果电影剧情讨论的是青少年的教育和生活方式，那么该电影就须要与妇联进行联合审核，妇联负责青少年的健康发展。在广电总局获得了妇联的意见之后，两方将会进行讨论并一起做出决定。
娱乐产业的特点之一在于其能够影响到各种阶层和不同性格的人。因此，人们乃至整个国家，都会部分地受到展现在他们视线中的“趋势”内容所影响。所以，审核制度的存在是合理且必要的。对中国来说尤其如此，需要所有相关的部门都在电影审核程序中协调发挥作用，因为电影反映内容的本身在现实中就受到很多领域的法律规制，其中当然也包括作为统筹负责电影审核的机构——广电总局所发布的规定。
三、禁止/不鼓励的内容
《电影剧本（梗概）备案、电影片管理规定》详细规定了在中国的电影禁止和不鼓励的内容。下列内容是被完全禁止的：
1） 违反宪法的
2） 危害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
3） 泄露国家秘密，危害国家安全，损害国家荣誉和利益的
4） 煽动民族仇恨、民族歧视，破坏民族团结，侵害民族风俗、习惯的
5） 违背国家宗教政策，宣扬邪教、迷信的
6） 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的
7） 宣扬淫秽、赌博、暴力、教唆犯罪的
8） 侮辱或者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
9） 危害社会公德，诋毁民族优秀文化的
10） 有国家法律、法规禁止的其他内容的。
不鼓励的内容包括（电影如果包含这些内容，审片委员会会要求制片人删剪修改）：
1） 曲解任何国家历史事实和/或事件和/或历史人物的；
2） 贬损人民军队、武装警察、公安和司法形象的
3） 展现淫乱、强奸、卖淫、嫖娼、性行为、性变态等情节及男女性器官等其他隐秘部位，及相关音效效果的
4） 夹杂凶杀、暴力、恐怖内容，颠倒真假、善恶、美丑的价值取向；具体展示犯罪行为细节，暴露特殊侦查手段;有强烈刺激性的吸毒、赌博等情节;有刑讯逼供等情节;及相关音效效果的
5） 夸大社会愚昧落后或社会阴暗面的
6） 包含宗教极端主义观点的
7） 宣扬破坏生态环境，虐待动物，捕杀、食用国家保护类动物的
8） 过分表现酗酒、吸烟陋习的
1） 曲解任何国家历史事实和/或事件和/或历史人物的；
2） 贬损人民军队、武装警察、公安和司法形象的
3） 展现淫乱、强奸、卖淫、嫖娼、性行为、性变态等情节及男女性器官等其他隐秘部位，及相关音效效果的
4） 夹杂凶杀、暴力、恐怖内容，颠倒真假、善恶、美丑的价值取向；具体展示犯罪行为细节，暴露特殊侦查手段;有强烈刺激性的吸毒、赌博等情节;有刑讯逼供等情节;及相关音效效果的
5） 夸大社会愚昧落后或社会阴暗面的
6） 包含宗教极端主义观点的
7） 宣扬破坏生态环境，虐待动物，捕杀、食用国家保护类动物的
8） 过分表现酗酒、吸烟陋习的
9） 违背相关法律、法规精神的
另一种类型是“特殊主题”，包括包含如下内容的电影：
1） 民主制度
2） 种族制度
3） 宗教制度
4） 军事制度
5） 政治安全
6） 司法公正
7） 历史人物
1） 民主制度
2） 种族制度
3） 宗教制度
4） 军事制度
5） 政治安全
6） 司法公正
7） 历史人物
8） 文化名人
特殊/敏感主题在制片人提交电影剧本的时候就会引起主管机关注意。省级广电部门会要求提交3份电影剧本，并在向广电总局报告之前向地方政府报告。这些主题既不是禁止的，也不是不鼓励的，但这些主题仍会使国内电影制片人对影片所表达的内容保持谨慎。（未完续待）
翁鸣江为环球律师事务所常驻上海的合伙人，其执业领域在外商投资、跨境并购（包括中国企业走出去）、和公司合规业务。（E-mai: mweng@glo.com.cn）
翁鸣江为环球律师事务所常驻上海的合伙人，其执业领域在外商投资、跨境并购（包括中国企业走出去）、和公司合规业务。（E-mai: mweng@glo.com.cn）
环球律师事务所实习生王竹欣对本文亦有贡献。
